今儿翻老屋顶楼储物间的时候,墙角那口豁了嘴的陶罐突然砸脚边上了。灰尘呛得我直咳嗽,罐子里哗掉出堆发黄的信封——好家伙,我上初中那会儿写的暗恋日记。
把破烂全刨出来的过程
本来就想拍个屋顶漏水的视频素材,结果被这罐子绊个正着。我这暴脾气上来直接踹开了挡道的破木门,摸黑把蜘蛛网糊脸的旧樟木箱拖到亮堂处。油毡布一掀开,嚯,我爷那顶雷锋帽都长绿毛了!刚想骂骂咧咧丢开,帽檐里突然滑出张1998年的电影票根。
蹲在灰堆里扒拉了半小时,翻出些零碎:掉漆的校徽、磨秃的弹弓、还有几封字迹晕开的信。最底下压着个硬壳本,塑料封皮脆得像薯片,一碰就裂。本子上全是蓝墨水写的歪诗,什么“她的麻花辫扫过第三排课桌,我橡皮滚到了初恋脚边”——酸得我牙疼。
那些破玩意儿的后续发展
当天晚上就把这些破烂铺了满客厅地板。老爹溜达过来瞅了眼,捏着张缺角的奖状突然笑出声:“这你小学尿裤子那次得的安慰奖!”我老脸臊得通红,他倒指着泛黄的家长会记录本絮叨开了:“瞧见没?当年老师批注‘该生过于活泼’,现在可不就是猴儿精!”
更邪门的是翻到张皱巴巴的纸条,铅笔写着“长大要开拖拉机”。我蹲院里琢磨半天才记起来:三年级春游看人家开农机神气,回家就跟我妈哭闹了三天要当农民。结果隔天邻居真送来辆玩具拖拉机,把我乐得蹿上房顶——瓦片踩碎挨的那顿揍倒是忘得干净。
收拾到后半夜,发现半本撕得只剩封面的《新华字典》。攥着这残页突然鼻头发酸:当年穷得买不起新字典,同桌硬把她那本撕成两半,拍着胸脯说“咱俩拼着用呗”。第二天她举着胶水粘好的字典冲我笑,豁牙漏风的模样在灯泡底下特别晃眼。
破烂堆里扒拉出的东西
破陶罐事件过去一周,我蹲在修车摊啃煎饼,突然琢磨明白个事儿:邻居张叔擦着扳手笑话我,“你们文化人就爱瞎琢磨,要我说——”。他指着工具箱里生了锈的梅花扳手:“这玩意儿二十五年前买的,当时觉着贵心疼,现在修车没它还真抓瞎!”
- 初中暗恋日记里抄的酸诗,现在看是蠢,可那会儿攥着橡皮假装掉地上,就为偷看前排姑娘辫梢的傻劲儿,教会我笨拙的爱比漂亮话金贵
- 奖状边角那团可疑黄渍早干了,可老爹说“尿裤子还能拿奖”时眼角的笑纹,比锦旗上的烫金字更亮堂
- 玩具拖拉机在阁楼吃灰二十年,却记得它轮子转动时——童年那股子“想要就敢嚎”的莽撞生机,比成年后精打细算的热血多了
回家路上拐去五金店买了新陶罐。把泛黄的纸条塞进去前,我在老爹当年家长会记录背面补了行字:“2023年7月11日,用生锈扳手拧紧了自己松动的某颗螺丝”。罐子放回顶楼时,灰尘在斜照的阳光里浮沉,像极了过去与现在撞了个满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