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月跑去嵊州耍,本来就想看看山山水水,结果一头栽进竹编堆里了!老早以为竹编不就是菜篮子、破簸箕嘛结果在老师傅家里看到个巴掌大的竹蝴蝶,翅膀颤悠悠的,跟要飞起来似的,眼珠子差点瞪出来——这玩意儿也能用竹子编?
一、上手就栽坑里
死皮赖脸求着老师傅教两手,心想这不就是条条篾篾盘起来嘛结果?光刮篾就够喝一壶的!竹子得选三年往上的老竹,阴干够日子,不然劈着劈着就裂给你看。师傅递我一把篾刀,手腕一抖,篾条像剥橘子皮似的下来了,薄得透光。轮到我?好家伙,一刀下去歪成蚯蚓,再一刀直接断成两截。手上倒是添了好几条红道道,火辣辣地疼。师傅叼着烟笑:“急功夫在手上磨十年才见人哩!”
二、看老物件开窍
憋屈好几天,天天坐小马扎上跟篾条较劲,手指头磨得糙糙的。有天空下来逛老祠堂,犄角旮旯堆着些破竹器。有个快散架的旧蒸笼盖子,师傅说那叫“满天星”,篾丝细得像头发丝,盘成密密麻麻的六角孔,对着光一照,地上洒一片星星点点!我当时就卡那儿了——这东西当年不就蒸馒头用的?老祖宗闷头干活儿还顺手搞艺术!
回来琢磨一宿,第二天贼胆包天捡了人家丢掉的破底儿簸箕,跟师傅比划:“咱…能不能给它糊层纸,里头塞灯泡?”师傅眉毛一挑,抄起刮刀咔咔几下,把破边修齐整了,又抽了几根染成靛蓝的细篾:“试试不就知道了?”
三、死磕转折点
我俩蹲地上折腾半天,破簸箕翻过来扣着当灯罩架子,关键是怎么把新篾条编上去固定住。实用件硬邦邦的,缝里插不进手。蓝篾软,老往外弹。拿开水烫!烫软了赶紧盘上去,卡在旧篾缝里捏紧。手心烫得发麻也不敢撒手!光这么个“接骨”活儿,俩人轮流按着烟都抽完半包,汗淌进眼里都顾不上擦。
等干透了通上电,好家伙!簸箕的粗犷筋骨撑着蓝幽幽的光,破篾条影子爬在墙上一跳一跳。我围着它转圈拍大腿:“成了!废品站捡的喂鸡盆子变灯罩!”
四、摔出来的门道
后来才咂摸出味儿:老竹编变艺术,根子是“敢把家什当画布使”!
- 实用件是筋骨:蒸笼的蜂窝底儿、筛子的连环眼儿、簸箕的大弧线——这些就是天生长在实用里的花纹。
- 拆改破局:不是全砸了重来!像我们捣鼓灯罩,簸箕的身子骨根本没动,靠嫁接新篾条“化妆”。
- 死物灌口气:最玄乎是“传神”。比如编鱼,篾片尾巴故意翘起三分,悬空那一点颤巍劲儿,全凭手指头甩出去的力道卡准了。
临走前,老师傅塞给我个扁扁的小竹盒。盖子上用茶褐、竹青两色篾丝,交错盘出个隐隐约约的“囍”字。指肚摸过去,字痕是嵌在经纬里的。他吐口烟圈笑:“这东西五十年前,是隔壁村新娘子装针线的!”我捧着盒子愣半天——谁说装针线的,不能是颗藏着情话的哑巴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