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翻相册瞅见三月拍的种花视频，突然想聊聊季节这玩意儿。前阵子蹲阳台嗑瓜子时候冒出的念头，干脆抄起笔记本瞎划拉一通，还真攒出点门道。
一、三月的风是带钩子的
三月初六那天犯懒没看天气预报，拎着菜种就往阳台窜。结果刚撒完菠菜籽，一阵妖风卷着沙粒子拍脸上，眼皮都睁不开。缩着脖子往回跑，窗户被吹得哐哐砸窗框。隔天看花盆里刚冒头的苗，根须全被掀翻在土面上，蔫得像煮过头的挂面。
后来学乖了，每天掐着手机看风速预报。发现这风贼得很：清晨刮起来温温吞吞，能吹得晾衣绳上的被单鼓起大包；午后却像被惹毛的野猫，蹿到五六级能把晾衣架掀翻。最绝的是有回拿小风车做测试，下午三点突然打起转儿，塑料叶片嗖地飞出去砸在防盗窗上，脆响听得我心惊肉跳。
- 裹着青草气的湿润晨风钻鼻孔，整个人像被塞进刚割的草垛里
- 午后的风卷着土腥味抽人后脑勺，头发丝黏着汗全糊脸上
- 树梢头那点嫩芽被风刮得直哆嗦，看着比我还怕冷
二、六月的雨专挑人脚后跟砸
端午节去郊野公园作死没带伞，走到半道乌云跟黑棉被似的压下来。起初雨点子疏得能数清楚，砸在水泥路上还蹦跶两下。没走五十米，雨幕直接泼下来浇透衬衫，浅蓝色布料黏在后背上像糊了层糯米纸。
最要命的是暴雨把石子路冲成泥沟，新买的帆布鞋陷进去拔不动，脚底板湿得跟泡澡堂子似的。眼看要过木桥，鞋底猛打滑，整个人摔进泥坑里，手肘蹭掉块皮。这雨下得又急又猛，河道半小时涨到淹了芦苇根，蛙叫都被雨声盖得听不见影。
裹着泥浆回家冲澡时突然开窍：这破雨看似恼人，倒把菜地里蔫半个月的茄子秧灌得支棱起来了。叶子油亮得像刷了层绿漆，上周还发黄的老茄柄居然憋出俩花骨朵。
三、九月的山是打翻的颜料罐
九月初跟驴友团爬野山，半山腰累得扯风箱。喘着粗气抬头看，整片山峦像被泼了颜料——榉树顶先偷摸着泛红，枫树还硬撑着绿，栾树倒黄果子噼里啪往下掉，砸得登山帽砰砰响。
爬到观景台摸出手机要拍照，镜头里突然撞进个穿红裙子的姑娘。她撑着赭石色木伞站在崖边，身后漫山遍野的橘红金黄连成片。风吹得裙角翻飞时，整幅画面活像在跳圆舞曲。我举着手机看呆了，取景框里那点小方块，比县城影楼二十年的布景册都耐看。
- 山脚溪水泡软的枫叶，红得像煮透的柿子皮
- 半山腰松针绿得发沉，叠在黄栌叶上像盘炒杂蔬
- 岩缝里钻出的野菊支棱着，花粉蹭得相机包角全是黄点子
那天啃着冷馒头琢磨：三月的风是催命锣鼓，撵着草木抽芽；六月的雨属炸药包，哐当砸醒半死不活的秧苗；九月山色像老裁缝的零碎布头，东拼西凑倒缝出件花褂子。这仨月份压根不商量该咋打扮世界，各自闷头瞎折腾反而攒出满眼热闹。
